岳不群冷冷地瞥了李霄一眼，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桌面的课件上。
他冷漠道：“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解释，为什么逃课。”
“你只有一次解释的机会。”
岳不群的声音很平静，听不出感情，但却犹如海啸般，带着可怕的压力，似是能摧毁一切。
若是普通学生，此刻早已经战战兢兢。
但李霄.......
他早就不是曾经单纯的大学生。
李霄叹了口气。
声音很沉。
很重。
没有说话。
而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叹息，让岳不群从课件上收回了目光。
他疑惑地看向李霄，等待着他的解释。
李霄没有回答岳不群的问题，而是反问道：“教授，您还记得上个星期二那堂课吗？”
不等岳不群询问，李霄继续道：“生命中最难的阶段，不是没有人懂你，而是你不懂你自己。”
“这是教授您当初引用的，19世纪末着名哲学家尼采的一句话。”
听到这里，岳不群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。
能记得自己随口引用的一句话，这说明上课的时候用心了。
嗯，如果不逃课，一定是个好学生。
李霄继续道：“这句话让我获益匪浅，不由想到了我国禅宗。”
“禅宗主张：心性本净，佛性本有，觉悟不假外求，直彻心源。”
“即，人应当求内在，重视自我，了解自我，挖掘自我的力量，而不是参拜鬼神，佛陀。”
“黄龙派祖心禅师曾经说过，如果单明自己，不悟目前，此人有眼无足，如果只悟目前，不明自己，此人有足无眼。”
岳不群连连点头，看向李霄的目光有了变化。
禅宗啊。
能在李霄这个年纪了解禅宗，并且理解禅宗的宗旨大义，可是极其稀少。
这孩子，嗯，虽然逃课，有很大的问题，但，咳咳，到底是一个孩子。
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。
李霄注意到岳不群的脸色变化，继续胡扯道：“我得了您的教诲，那天晚上回家翻了很多书。”
“佛经，道藏。”
“道家讲究重生，贵己。”
“道家认为，个人的生命是最为宝贵的，应当被高度重视和保护。”
“《吕氏春秋》中也曾提到：今吾生之为我有，而利我亦大矣。论其贵贱，爵为天子不足以比焉。论其轻重，富有天下不可以易之。论其安危，一曙失之，终身不复得。”
“这是在告诉我们。”
“我的生命是属于我自己的，而且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。说到它有多宝贵，就算是皇帝的位置也比不上。论它有多重要，就算拥有全世界的财富也不能换。说到它的不可挽回，一旦早上失去了，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”
“当初翻到这句话，我突然醒悟，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。”
“我是谁？”
“我要做什么？”
“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，在有限的生命里，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？”
李霄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，表情也有了变化。
这番话，发自内心。
我是谁？
我要做什么？
我应该做什么？
这个问题，他前世同样思考过。
但并不是现在，而是八年后，年过三十岁的时候。
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，才意识到这些问题。
岳不群脸色微变，看向李霄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，几分惊讶。
能在这个年纪，这个时期，想明白这个问题，当真是不得了。
他当年意识到这个问题，也是三十岁左右。
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。
岳不群甚至忘了喊李霄过来的目的，放下了手里的钢笔，正坐着，期待地问道：“你都悟出了什么？”
李霄没有回答，而是反问道：“教授，您注意过这座城市的变化吗？”
“城市化，乡村改造。”
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这座城市摩天大厦耸立，公路高速遍地。”
“仅仅是一个江北市，就有这么大的变化。”
“放眼全国，变化是何等惊人。”
“在这个巨变的时代，我们对过去的遗忘速度极其惊人，甚至可能是划时代的速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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