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，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废墟外传来。抬头望去，只见一行人从破碎的宫殿深处缓缓走出，为首的是一名女子。她的面容精致到近乎超脱人类的范畴，冷静无波的眼眸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，白金色的长袍垂落至脚踝，行走间仿佛每一步都经过精准计算。跟在她身后的，是几位面容疲惫却庄重的男女，显然曾经身居高位，却因身份骤失而显得格外落寞。
他们簇拥着一名少女，她年约十六七岁，头戴简单的金饰，气质沉稳而内敛，但眉宇间的稚气依然未散。此刻，她显然还未完全适应自己的新处境，双手微微握紧，目光在废墟之间打量。
“发生了什么？”那名精致女子停步，声音清晰却没有一丝温度。
王燕飞听到声音，抬头看向女子，琉璃般的眼中光芒一闪，随即收起了所有凌厉的气息。他纵身一跃，从半空中缓缓落下，站在与女子平视的高度，语气随意中透着几分尊重：“智脑，没什么大事。只是一个……旧日东国人，走错了路罢了。”
智脑的目光在王燕飞和地上的何清源之间扫过，似乎瞬间就将两人看得通透。她声音不带情绪：“详细情况。”
王燕飞点了点头，简单地解释道：“他是何清源，二十年前穿越到了这个修真世界，后来他自行研究功法，以煞气为引提升体量，但也因此入魔，彻底迷失了自我。”
智脑静静地听完王燕飞的讲述，目光落在何清源身上，神色依旧冷静无波。她缓缓开口，声音如一潭平静的湖水，没有半点起伏：“何清源，我将给你两条选择。”
何清源抬起头，苍白的脸上写满挣扎。他深吸了一口气，沙哑地问：“什么选择？”
智脑目光深邃，如同可以洞悉人心：“第一，你放弃体内所有能量，恢复为普通人。按照东国的律法，你将接受一段时间的监管，用以适应东国的生活和价值观。之后，你会被允许回归家庭，重新开始生活。”
她微微顿了一下，声音转冷：“第二，如果你不愿放弃体内的能量，仍执迷于修行并试图保留那套弱肉强食的逻辑，那么依据东国律法，你将被认定为严重威胁，并就地抹杀。”
这番话如同雷霆一般砸在何清源的心头。他全身僵硬，目光在智脑和王燕飞之间游移，脸色阴晴不定。他低声呢喃：“放弃……所有能量……恢复普通人？”
王燕飞站在一旁，双手环胸，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何清源：“听起来，你好像觉得普通人没什么了不起的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何清源喉结滚动，声音微颤，“可这些年，我所有的挣扎、努力，全都是为了变得更强，为了不再被人踩在脚下。现在让我放弃这些……那我之前做的一切，还有什么意义？”
智脑的目光依旧冷静无波：“意义在于你活下来了，并且还有机会做出新的选择。东国的价值并不以强弱定义个体的价值。强者不是主宰，弱者也不是牺牲品。你可以重新学习这一点，也可以拒绝。但后果你自己承受。”
何清源的呼吸变得急促，煞气虽然已经被大部分剥离，但他的体内仍残存些许杂质，促使着他的内心不断拉扯。他低下头，喃喃自语：“普通人……真的能有归宿吗？真的能活得有尊严吗？”
王燕飞叹了口气，走上前蹲下身，与他平视：“何清源，你的痛苦我能理解，但你该清楚，强弱不是生存的唯一逻辑。你之所以痛苦，不是因为你曾经是个普通人，而是因为你在这地方学会了仇恨自己的平凡。”
他伸出手，拍了拍何清源的肩膀，语气变得柔和：“东国不会让你孤立无援。只要你愿意重新开始，我们不会计较你过去犯过的错。可是，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，那今天，不是我揍你一拳那么简单了。”
何清源咬紧牙关，脑中浮现出这二十年来的每一个绝望瞬间——屈辱、挣扎、疯狂、孤独……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，让他几乎无法喘息。
智脑注视着他，语气平稳：“选择吧。时间有限，我不喜欢浪费。”
沉默了许久，何清源抬起头，眼中浮现一抹解脱般的疲惫。他的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决然：“我……我选第一条。”
智脑点了点头，平静道：“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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