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刀彻底把他砍软下去,他就跟一条刚刚被钓上岸的活鱼,被浇了一瓢热油。
一整个人都在不停打摆子,跟触电了一般。
我这第四刀砍得很深,他倒下的时候,我双手握刀都没能把刀拔出来。
我本想一刀过喉,杀了他,给自己找个垫背。
但这种情况下,我要是真去砍喉咙,很可能一刀都砍不中他。
在那人到底的瞬间,我脑子中传来一阵闷响。
就是从脑子中传来,因为耳边只有嗡嗡嗡的耳鸣声。
有时候真应了那句老话,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。
那天六七的人带的家伙有很多,如果是锤子,或者实心铁棒,这一棍子抽在我脑壳上。
我脑浆子都得飞出来。
但偏偏抽中我的是根木棒,半个手腕粗细的木棒。
应该是有人手里原本带的家伙脱手了,就在河边捡了根木棒。
虽然我脑浆子没有飞出来,但我倒下了。
一阵天旋地转,我脑袋重重砸在地上。
让我好奇的是,居然没有人上来继续打我,继续砍我。
后来从文闯口中知道,当时我哆嗦都没哆嗦一下,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下,脑袋后面开始冒血,莫说其他人,就是他都以为我被一棍子打死了。
不过我自己知道,我当时没有死也没有昏。
我甚至还很清醒一样,看到离我不远,同样全身是血的梁博文。
我甚至还看懂了他那眼神,那眼神中没有焦急,没有担忧,有种十分奇怪,令人毛骨悚然的鼓励和催促。
我懂了。
真的懂了。
我染成西瓜冰棍一样的右手,在肚脐眼前掏了好几下,终于将枪掏出来。
我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懵,也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
拿到枪后,我单手关保险,没有去打其他人。
而是直接朝着距离我五六步远的六七,抬起手来。
面对黑洞洞的枪口,六七浑身一个哆嗦。
我没有说话,也没有犹豫,直接扣动了扳机。
咔哒。
这是撞针空撞的声音,不是枪响。
在船上文闯将枪拿过去,退了子弹,即便我现在关闭保险,但还没有上膛,所以没能打出子弹。
哪怕是空枪,都吓得六七跳了起来,双眼闭得死死的,但眼皮又在不停抽动。
见到我没上膛后,六七没有犹豫半秒,转身就跑。
他跑其他人自然跟着他一起跑,火器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让游牧民族都变得能歌善舞,更何况一群西南小镇上的二流子。
六七玩过枪,所以更加知道枪的可怕。
我垂下手,用近乎被分成两半的手掌,费半天力才滑动套筒上膛。
“六七,你别跑,站着,看看老子是不是真日不死,杀不杀你。”
我那天打完了一个弹匣的子弹。
但没有打中六七,也没有打中任何人。
在我上膛那小段时间中,六七那群人已经跑出去二十多米远了。
别说我手上有伤,别说我他们在跑。
就是给我瞄着打,我也够呛能打中。
如果有当过武警或者其他军种退伍的朋友,应该十分清楚,即便是制造水平更高的72手枪,二十五米固定靶,别说多少环,上靶都有难度。
……
我是个第六感很准的人,那天文闯跟我说了两次不要随意开枪。
我也就真没有随意开枪。
直到最后关头,梁博文给我那个眼神,加上那一木棍打在脑子上。
我才把枪拔了出来。
要是我没有听文闯的话,在我没受伤,脑子清醒的状态下。
六七不死也会有其他人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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