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小波咬着下嘴唇,猛地站起身来。

“他们有枪,我们现在也有枪,哥,没得其他说的,和他们干!”

我刚准备也表个态,梁博文就冷声说道。

“坐下,小波,你等我谈完。”

小波被自己堂哥这样一吼,只能低头坐下。

梁博文目光扫过我们四个人,嘴角笑意不断。

“他六七在陈家坝靠着牲畜市场,这些年有人有钱有底子。李林更是个老流氓,和隔壁县几个人,从各地带小姐来卖裤裆的生意搞了好几年,以为出去看了大世界,见到了大哥,见识涨了本事也涨了。”

“在林家三兄弟还没被枪毙的时候,他们就是大哥,觉得自己要日不死些。”

梁博文眼神越发冷淡,一字一句说道。

“但我梁博文十九岁去坐牢,从山上放下来的时候,裤裆头连根摇裤都没得,外头长裤屁股还破个洞。

二十一岁开始在南城那几条街上讨生活,现在走在街上有人喊我声文哥,不是靠嘴巴哄出来的。”

“我未必就是锅里面的白馒头,他们要吃就吃,要捏就捏。”

我心开始慢慢提起来,知道接下来是重头戏了。

梁博文要说正事了。

“罗老板说,明年我们南城客车站要公转私,这个生意,我要做!”

“六七想把手伸进来和我抢,我就把他手给剁下来!”

“我要办了六七!”

九十年代,很多国有资产流失,在公转私这个过程中,不少人乘风而起,吃得满脑肥肠。

六七之所以要从陈家坝把手伸到南城里面去,李林被办了两次还是不服,甚至腿都瘸了,他还是要和梁博文扳手腕。

说到底还是钱在作怪。

要是林家三兄弟没被枪毙,客车站承包轮不到别人,没有人敢惦记这块肥肉。

但林家兄弟已经被枪毙两年了,有点实力的人,都想要试试。

赵管扔下烟头,“大哥,你说了就算数。”

梁小波也站起身来,“哥,什么生意不生意我不懂,你说怎么做就行了。”

文闯和往日一样,笑得很轻松,“文哥,莫说咯,小波是我兄弟,你是他哥,我不抬你能抬谁。”

我不可能迟钝到次次都要人来看我,要给我个眼神我才懂事。

“博文哥,没得二话谈,这些杂种六七八七,老黄老白都一个货色,老子卖个菜无缘无故给老子打个半死。”

“你说,怎么办!”

梁博文笑了起来,笑出声来。

“好,我没看错兄弟们,这件事成了,大家兄弟都是一起吃肉。”

“林家三兄弟在的时候,这些人一个二个缩着脑壳做王八。我们未必会比林家兄弟差些,整!让这些杂种给我们低头!”

……

如果之前只是因为老黄,因为刘佳林,我怒起砍人,对于混没有什么概念。

那么今晚,在这江县旁边的黄泥房中,我被梁博文点燃对这个黑道的向往。

翻身,要让那些杂种看到我们就低头。

和身边的兄弟,一起打拼个未来出来。

豪言壮志之下,我有了一种热血涌上头的快感。

但黑道始终是肮脏的,所谓的热血兄弟,豪言壮志,只是一种手段罢了。

第二天清晨,小波带着毒品和剩下枪支,坐班车回南城。

梁博文带着我和文闯,赵管,和来时一样坐船回去。

而我,身上带了一把手枪。

四人中,唯一一个带枪的人。

让我带枪,是梁博文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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