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这个夏无且,从头到尾都没有那几个大臣显得主动。

一直垂着眼眸,一脸冷漠的望着自己桌子前早已摆好的食物。

很不对劲。

历史上记载,嬴政之所以能化险为夷,这个夏无且可是出了很大的功劳。

事后嬴政奖赏了夏无且黄金二白镒,并声称“无且爱我,乃以药囊提荆轲也。”

我望着这个有些呆木的人,真的会在今晚发挥如此重要的作用吗?

可能是我的视线过于明显,夏无且突然抬起头,很是平静的扫视了每个人一眼。

四目相对之间,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。

截止到现在为止,我只见过一个人的眼神是这般。

眼眸黑如墨,好似具有黑洞一般的魔力,能吸走所有人的灵魂。

并且眼神里带着对所有所见之物的蔑视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,连忙低下头去。

这时侍卫来报,荆轲和秦舞阳已经到了宴厅门外。

只见荆轲捧着装了樊樊於期头颅的盒子,秦舞阳捧着督亢的地图,一步步走上秦国朝堂的台阶。

秦舞阳一见秦国朝堂的那种阵式,不由得害怕的发起抖来,脸色苍白。

刚刚那种不可一世的劲儿完全消失了。

嘴唇哆哆嗦嗦,跟在荆轲身后,走路也有些踉跄。

我望着一前一后进堂内的人。

虽然史书上对于二人的外貌没有过于详细的记载,但我不得不承认,荆轲是有些姿色的。

很典型的那种阳刚之气,配上他有些小麦色的肌肤,穿着比粗布麻衣好一点料子的衣服,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下等人的感觉。

反观他身后跟着的秦舞阳,就有些配不上了。

只能说目前年纪小些,还没有到中年发福的时候,头发也比较茂盛尚未秃顶,所以也是加了不少分。

只不过秦舞阳的反应令秦国群臣大为惊诧。

嬴政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在荆轲和秦舞阳两个人身上来回游离,他慢条斯理的捏起一颗果子,放到嘴边细嚼慢咽。

荆轲为了不让在场的诸位起疑心,佯装特别生气的样子。

“北方蛮夷粗野之人,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,未免有些害怕,还请秦王,王后谅解。”

说完转身对着秦舞阳小声唾骂了一句,“你这没出息的!瞧把你吓的!”

嬴政面无表情,又盯了一会儿秦舞阳后,才对荆轲说:“叫他把地图给你,你一个人上来吧。”

荆轲点了点头,应了声“好。”

荆轲先放下木匣,从秦舞阳手里接过地图,塞到胸前衣襟里后,又捧起木匣上去,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近我和嬴政。

我的心跳突然加速,对即将亲眼见证历史充满了期待。

嬴政打开木匣,里面果然放着樊于期的头颅。

我挨着嬴政坐在他一侧,只是微微的一瞥,就有些犯恶心,只不过吃的东西不多,吐也吐不出来什么。

许是死的有些日子了,那头颅断开之处的血迹已经干涸发紫了,连带着樊於期的整张脸,都是黑紫色的。

五官肿胀,有些难分清此人生前到底长什么样子。

扎好的头发显得有些邋遢凌乱,现在就这般紧闭双眼,安安静静的躺在木匣里,竟有一种恐怖感。

像触电一般的鸡皮疙瘩瞬间席卷我全身,我不受控制的打了个轻颤。

嬴政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放在桌子底下的一只手却突然握紧我的手,大拇指在我的手背上温柔的搓了搓。

在荆轲眼里看来,就是我一个女人家因为第一次见这种东西,都有些害怕了,秦王依旧不为所动。

看来外人所传的恩爱,恐怕多半是做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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