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倒了吧。”他不想喝。
赵宦官没再回,果真跑到别处去处理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,皆是如此,他不喜欢吃药,更不喜欢吃不信任的人送来的药。
天气渐寒,已经进入腊月了,雪一直没停,嬴政一直撑着,腿疾还是复发了。
这天晚上,哪怕把暖炉放到离床边不能再近的地方,身上也盖着厚厚的棉被,但嬴政依旧觉得寒冷无比,从膝盖窝处传来的刺骨痛意沿着神经一点点蔓延开来。
本就睡眠浅的他额角渗出了不少细汗,薄唇紧抿,双手抱膝,把自己的膝盖紧紧贴在胸前,痛意不再持续,而是时轻时重。
在梦中,他梦见自己在赵国当质子的时候,有一天自己被重罚了, 自己在赵国挨罚吃不饱的日子多了去了,可就在那一天,自己却感受到了被关怀,被担心。
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,却能感觉到从那人脸上滑落下来的泪珠,滴到自己的伤口上,如清风一般拂过自己受伤的脸庞,带来阵阵凉意,好像,真的不那么疼了。
可他还是很难过,因为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消失了,如果没有尝过甜,他不会觉得苦,但现在自己变强了,心底某一处却更脆弱了。
天渐明,膝盖处传来的痛意才渐渐消失,嬴政才算真正的熟睡,但依旧保持着双臂紧怀膝盖的姿势。
赵宦官照常等着嬴政出来上早朝,眼看卯时快过,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,他在门口轻唤了三声“天子”,没有任何回应,将门轻轻推开,没有看到人影。
只有床上熟睡的少年,床边的暖炉还有着细碎的炭继续发着热。
赵宦官命人喊来了宫医,夏家父女出去采药,再加上嬴政并未喝下他们送来的药,于是也就作罢。
宫医过来问诊,说是天子的旧疾昨夜应该又犯了,一宿没睡,此时正在补充精力。
赵宦官问可有缓解的方法,宫医有些疑惑,难道这些时日给天子送来的药都不曾服下吗?
赵宦官点了点头,宫医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说先行退下去药膳房抓药熬制。
一直到辰时结束,大概九点半左右,嬴政才微微睁开双眼。
“天子,可有感觉好些?”
赵宦官一直在旁边侯着,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,关切地问。
嬴政调整了下姿势,用手撑着起身,半坐在床上,明明眼前的人关切的声音那般真实,但他心里就是空落落的,仔细回想自己在赵国的日子,并没有什么人来关心自己,但梦里的场景却是那样真实。
算了,不想了。
他轻轻点头,回应了一声“嗯。”
“宫医去药膳房熬药了,天子,为了您自己的身子,也不要不吃药了。”
“好。”
他轻声答应,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如了某些人的愿,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。
赵宦官听到嬴政答应的这么爽快,眼角不禁有些湿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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