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山背绕过山脉抵达旧军地需要时间,沈泽赶到时战火已经消停。

曾经的避难所此刻燃着巨大火光,鸡犬相吠家禽四窜,死伤惨重遍地狼藉。

沙纳有备而来依旧低估金肯的恶劣程度,眼见抵不过政府军队,金肯裹挟一群老弱妇孺当成人质逼迫沙纳让路。

沙纳无可奈何命人退让,谁知金肯上车之后却没放过那些妇孺下令开枪扫射,逃走前还狂笑挑衅。

沈泽下车时地上被鲜血染红,一群民众抱着亲人的尸体痛苦哀嚎的画面让他痛彻心扉。

军方没有撤离,一边清理战场一边抢救伤亡人员。

沈泽从车上拿出自己的医疗箱,冲到一个腿部中弹不停哀嚎的男人身旁蹲下来。

“别动,我先给你止血!”

跟来的那几个医生见战火消停沈泽投身到营救中,在不远处停下车却没下来。

他们身份特殊,成群出现定然会引起军方怀疑,为不暴露他们只能目光锁定在沈泽身上,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即可。

给惨叫的男人止好血,沈泽朝走过来的一个士兵招手。

“您好,这里有人腿部中弹,麻烦抬回去医治一下!”

士兵走过来查看情况,接着呼叫让人送担架过来。

后来沈泽又给几个人紧急处理伤口,转头才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茅草屋下盯着他这个地方看。

他目光锐利,沈泽根本没法忽视。

沈泽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他是谁。

那人他在新闻上见过,是D国新任总统沙纳。

沈泽缓缓站起身,两人隔着人群相望,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忽然卷起一阵狂风。

地上尘土飞扬,沙纳低头捂嘴轻咳。

一国总统在遇袭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撤离,而是一个人坐在屋檐下,是凄惨落魄到很不合理的程度。

疾风掠过,沈泽拎起自己的药箱朝沙纳走去。

沙纳身边没有一个守卫,但靠近他的那刻沈泽能明显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。

见他这举动,停在远处的那群医生不由手心冒汗,纷纷掏出手枪注视着人群中那些士兵的一举一动。

没有怯懦退开,沈泽走到沙纳面前停下。

“先生,您受伤了,需要医治吗?”

沈泽视线落在沙纳那条被血液浸湿的胳膊上。

其实沙纳身上穿的黑色西装,西装上有个破口本不易让人察觉他受伤。

但他刚刚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伤口,沈泽看到了。

“你是医生?”沙纳上下打量沈泽。

沈泽今日穿的一件灰色皮夹克,亚索给他选的,说是很衬他修长的身形。

事实也确实如此。

他衣服质感和容貌气质不像这里的贫民,不过今日来这里的还有其他地方来的民众跟记者。

沙纳只当他惹眼些,并未对他的身份生疑。

他打量自己的同时沈泽也居高临下看着他。

眉眼清秀,他比沈泽在屏幕上看到的还要消瘦一些。

亚索没跟他聊沙纳的事,但沈泽多少对沙纳有些了解。

底层爬上来的,更清楚底层人民水深火热的生存处境。

但很难想象这么薄的一个肩膀居然试图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。

沈泽真心佩服,因为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。

“是的。”

沈泽本想问他出行不是应该有医护人员紧随吗,再看一眼远处临时搭建的医疗救援棚,很快明了。

沙纳也不跟他客气,把受伤的那条胳膊搭在身旁的木桌上。

“麻烦了。”

他始终温和有礼,沈泽把一张摇晃的凳子拉过来在他身旁坐下,打开医疗箱取出剪刀开始剪去他伤口周围的衣物。

等伤口露出来,沈泽平静道:“轻微擦伤,情况还算乐观。”

沙纳目光好奇盯着他那工具齐全的医疗箱,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伤口。

“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?”沙纳抬头看着沈泽那认真的侧脸问。

沈泽从出现到穿梭在受伤的民众中,一直表现的很淡定从容。

放下剪刀取出消毒水给他清理消毒,沈泽回道:“有过一些一线救助经验。”

沙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,沈泽又道:“您不该来这。”

他手上动作没停,沙纳有些诧异。

“你觉得我慰问老兵,在门前对着民众演讲这事做错了?”

没有被质疑与挑衅的愤怒,沙纳姿态始终跟沈泽放平。

“您对这个国家了解的比我多,应该知道一次兴师动众意味着什么。”

沈泽并不知道沙纳这次的真正目的,但这里遍地势力,他每个动作都极有可能触到一个雷点,从而引起祸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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