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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轻舟走出国营饭店,在众人指点中,悠悠回到巷子里。

巷子幽静,是她喜欢的安静。

可惜现在的巷子两边,传来各种叫骂声哭闹声,让她听的烦燥。

易家房子是栋小洋楼,听说太爷爷那一辈是地主。

打地主时,太爷爷率先投降做表率,上交所有土地。

上面很满意他的态度,就依了他的请求,把这栋小洋楼留给他。

按说这个年代,这小洋楼是该被抢的,可却还留在易家。

也是一大本事。

就是不知道这本事,是不是和她易轻舟的身世有关?

“我的布拉吉怎么没洗?我哥哥等下要来接我回娘家,我穿什么?”

“死丫头,赔钱货,贱蹄子,一天到晚偷奸耍滑,真想挖了她的眼珠子放电石里烧。”

踏进院里的易轻舟,听着这谩骂声,嘴角轻勾,眼神冷漠。

骂她的是易家老大易金宝的媳妇陈秀莲,也是这具身体的大嫂。

易家男人易富贵,女人贾桂花。

老大儿子易金宝,媳妇陈秀莲,去年腊月刚结婚。

老二女儿易金华,正在上高三,还有一个月就毕业,住校没在家。

小儿子易金锁,十五岁,人憎狗厌,不学好,你能想到的坏他都有。

易轻舟在家里排老三,但家里人却从不叫她老三,而是喊她贱人。

脏活累活全让她干,还不让她上学。

起的比鸡早,吃的比鸟少,做的比牛多,睡的比狗晚,地主婆家的丫鬟都没她惨。

还要被一家人联合欺负,稍微反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,外加关柴房三天饿九顿。

在这个没有介绍信,买什么都要票的年代,她就算是想逃,也逃不掉。

若不是小草时不时的接济她一下,怕是她早就饿死了。

易轻舟踩上台阶,看着愤怒的陈秀莲,唇角微勾。

该活动筋骨见见血,热闹热闹了。

陈秀莲长的黑壮实,却嫁给有几分好颜色的易金宝。

主要是因为陈秀莲有一个在江维厂当副厂长的爸,还有三个都在江维厂上班的哥哥。

舅舅是割尾会的打手,狐假虎威,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干。

陈秀莲看上了易金宝,让她爸在江维厂给易金宝找了份工作,换她嫁到易家。

嫁到易家后,她嫉妒易轻舟高她一个脑袋,又瘦她一个身体。

时常扯着易轻舟的头发,打她的腰,说要挖掉她那双会勾人的狐狸大眼。

当然,这是易轻舟记忆里这具身体的画面,而不是她的遭遇。

可她有这记忆,打原身就是在打她。

易轻舟舔了舔唇,眼微微压下,笑的漫不经心,又嗜血十足。

扯着红色布拉吉的陈秀莲,见到易轻舟回来,怒气瞬间再次高涨。

每次看到瘦弱的易轻舟,有一双那么好看的眼睛,她就恨不得当场把她眼珠子挖出来,扔进电石里燃烧。

她舍不得把布拉吉扔到易轻舟身上,抄起一把蒲扇朝易轻舟脸上扔去:“你个贱人死哪去了?”

蒲扇是用稻草扎的,很轻。

可手柄是用竹子做的,轻便,打人却非常疼。

一打一条红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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